樹枝和樹枝之間

她走出了喧鬧陰涼的中廊，融化在剛來的夏天日光裡，一片白茫茫的氾濫進入瞳孔，前方面目模糊，她花了一點時間才適應，差點撞上一個路人。
很多的人都成了路人，路人的定義就是雙方不會花太多時間關心彼此，各做各的事，在路上遇見，但是各走各的方向。
想起剛剛那張考卷，沒什麼好說，毫無知覺的填完了答案安靜悠閒的坐在走廊吃早餐，其他人出來慢慢聚集成一個一個小圈子，常常在笑語中手舞足蹈揮到了路人。
她以一個路人的角色走回家，不會有人在意她將要去哪裡。
她喜歡家裡，可以盡情的當一隻窩居的動物，任意走動停下坐下躺著調節身體溫度。
她在走回家的小巷裡聽到隔壁小學裡面喧鬧的聲音，是那樣熟悉，卻是那樣遙遠，忽然她覺得走進陽光裡那霎那的視覺麻痺就像是自己的遭遇，青春日漸模糊的殘影。以前總有很多仰望，但每過一天機會好像又越薄弱了一點，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卡通漫畫或是勵志文章裡面總提醒著人們不要忘記夢想，因為消逝是多麼不知不覺，多麼容易。到了一個年紀發現身邊有些人已經就定位了，再看看以前小時候讀到的那些成功的人的年紀，好像自己已經超過了，才忽然覺得時間毫不留情面，我們連掙扎都不知道就已經燙死了，就像地上被艷陽烤的軟爛的一圈螞螰。
一路上忘了把握那些真正珍貴的特質，不斷汲汲營營患得患失。
聽到兒童一起朗誦的聲音，那些珍貴的團體的，不去多想什麼的參差不齊的聲音，我才想起我以前，最喜歡國文課了，那些印的大大的字，句子跟句子之間故意留出的空白，原來原來，那才是自由。

洞

我想在手臂上刺三個星形的小洞讓血能慢慢流出
我不在你們面前哭
是
誰也沒義務要支撐我的
我想站在大街上掉眼淚站在人群裡哭
不要靠近我
我要哭成一攤泥

你看著我說妳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我異常混亂的生活吃飯發呆看你
然後在街道上獨自走來走去,心中是想著
別擋住我,別跟我交談,還是想著就快離開了,再一下下
我拼死的忍耐
但是很多都是忍耐不完
最近台北很少下雨
簡直跳過春天直接是夏日
春裝總是不知道自己屬於哪裡
但是人們口中仍然有它
很弔詭的事情不只這一樁

人們跟我友好,其實是不太介意多我一個人
如果交通工具不夠的話,那我就是多了

呵呵,羨慕別人可以不用羨慕別人的生活著
我想我太不擅於建築
我的四周是一片平原
偶爾你會遠遠的從遠方那棟房子裡出現
遠遠的叫喚我
我會就地蹲下讓你接近我
你看著我說：
妳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自己接近你嗎
都這麼久了
野生動物和愛心人士的關係
但是我只吃你一個人帶來的食物
這樣就是愛了吧

對於一隻不常與人接觸的動物來說o

四月的第一天

每天要睡的時候，都有許多鳥類在外面叫囂，也許是清晨悅耳的歌唱方法吧，但是我聽不出來。有別於拍片的時候日夜顛倒，現在雖然是顛倒，但是有很多部分都不同了，充滿希望是一個解決人生問題的好方法，對於我卻有點困難，只是因為不懷抱希望那麼要懷抱什麼，這個原因而免強接受而已。


我發現自己有部分真的是壞掉了，連愛都醫治不好，以前到現在很多事情只要有愛就可以解決的，雖然是免強不得，但是少我都仗著什麼，例如年輕開朗而獲得順遂。現在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雖然我依舊很年輕（別人會說），但我覺得我已經好老好老了，再還沒經歷多少風霜的日子，我竟然如此疲憊。而且目前我甚至還不用為了養活自己而煩惱，這是我最大的煩惱，因為都已經這樣了，以後還會更怎麼樣。


一遍一遍在嘴唇上塗上護唇膏，想著你對我說我很擅長接吻，然後後面那一句話是關於性的，為什麼我就做不到之類云云，我不是做不到，我也不是做不好，我只是做不到。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感覺好像來到崖邊，深怕掉下去，這種怕高影響了我的作為，我的心情和作息。是阿我是那種美好卻經不起碰撞的水果，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身來就是這樣品種的水果，人們渴望我做到如何堅硬。日子好尖銳破碎，都藏在心底，我表面看起來慵懶是因為不想大力搖晃，搖晃的話也許薄薄的希望就會破掉，然後肉就被隱藏的小刺給刺傷，但如果我能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大力的踩過去就沒事了，但是路太長，我還在做心理準備做不完，在這個過程中，早已使自己消磨掉。


我的眼睛又被燻痛了兩次，這是最後一張紙，沒了還要買別的，我不知該專心讓眼睛復原還是先吐出那口氣，在陽台的時候我想，因為這個城市太多罪惡了所以我做這麼一點點也感到心安理得，如果我留在那，或是去別處，就會一直簡簡單單的。但有時又覺得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我應該更早就要陷入，能坦白的陷入也許我會更自由。


重新掃描之後一次一次我還是找不出問題的所在，太懦弱了吧，太逃避，然後恨自己，連寫的太過白話也恨，完全不留餘地。然後我告訴自己我必須改變，但是難以割捨的難以割捨，也不知道割不割捨跟自己完整與否會不會變得有出入，總而言之考量的事情太多，太矛盾。我仍記得坐在巴塞隆納的街道上和法國女孩同抽一根駱駝，那時剛喝完薄荷酒，好像關乎別離，坐在家裡馬桶上的時候我覺得身體好重好麻好平靜，也許我還嘗試的太少，如果有下次，我不會再欺瞞自己，我很累了。


也許不該再使用facebook，除非關乎買賣或宣傳，然後不該在早上六點入眠，不該再用不良的姿勢使用電腦，不該再貪戀愛人的鼻息，不該一心想著出走而不面對現實，我該學好語言，讓自己能離開的更遠，而不是只是逃，我不該再綁手綁腳。


四月了，我不該再綁手綁腳。